一只球菌。首页图都是代发和约稿,本体是破写文的,黑历史都炸没了,可以移步别处观看或者直接扩tx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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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丹尼的生贺!有点潦草了,还是祝小疯子生日快乐嘻嘻嘻♪

  

-Daniel Cross中心。微量BD(Juhani Otso Berg/Daniel Cross)。主要角色死亡。


  

12月15日夜间阵雨

Summary

   不要怀念,不要哀悼。

   

    

   费城的夜晚很安静。

   丹尼尔走在路上。夜空里濛濛地飘着雨,雨水冷而细,轻飘飘地落在头发上。他走了好一会儿,也没见身上沾湿。他还穿着那件棕色的皮夹克,里面套着连帽衫,他拉起兜帽,把头捂起来,这下彻底感觉不到冷了。他往前走着,想找一个能喝酒的地方坐一会儿。

   此前的事他能记起的不多,苹果,戴斯蒙,罗马,都像是脑子里的剪影一样,混合在尼古拉和因诺肯季远比他充实的记忆里。他觉得自己也像雨水一样轻飘飘的,那些记忆安静地躺在他的脑子里,没有头痛,也没有下意识地口吐俄语。他只是安静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,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他们中的一部分。很奇妙的熟悉感,那些血,诡异的光,伊述,那些故事和世界,他都已经见过了。他不再需要通过尼古拉的眼睛来承受,他掸了掸手腕,没有袖剑弹出或收起,但他熟悉那个动作。他似乎早已经是个战士了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被旁人当成无助的孩子。韦迪克是不是还在罗马?他不知道,他只记得戴斯蒙在那里,那个叫伯格的新人也在。那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,仓促到连面都没见。开罗的事他知道,伯格直接把那个监视他的人从队里踢了出去。他大概不知道那一天之后发生了什么,但是没有必要,总有一天他也会走上那一条路,他与记忆里的那些人像得出奇,他们都是同一种人,现在他自己也是。那些记忆重重叠叠,穿插在一起,连他自己都区分不清楚。他只是熟悉那种千篇一律的残忍和无力,他记得自己手上的血,他见过那些脸,挣扎的痛苦,他看着死者逐渐被绝望和死亡抽空,眼睛里翻出冷冰冰的苍白。他一度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感,但那背后隐藏着一个不见底的黑洞,他不敢窥探,只是日复一日背靠着那扇帷幕。

   他是不是一具有生命的尸体?

   记忆的总和,经历的凝聚,故事、英雄、幻觉、象征,传奇的主角,历史的功臣,他人赋予的崇高的独一无二的意义,这就是他吗?一些空洞的词汇?

   丹尼尔•克洛斯,这个作为武器而取出的番号,到底够不够作为一个人的名字?

   他知道自己其实无人铭记。

   雨水积在街道的坑洼里。里滕豪斯广场沉在一众高楼筑起的穹顶下,上空罩着一层薄薄的雨幕。他没有管长椅上的水,只把外套一裹,侧着身躺上去。他不困,也没喝咖啡。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。雨打着残枝和枯叶,落在他脸上,带着一些灰尘。他清醒得很,视线确实是自己的,听觉与呼吸也是,他能看见打在铁皮垃圾桶上的车灯,水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,在灯光里亮晶晶地闪着。兜帽湿了,头发也泡着水,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。他记得这个感觉,彼时他甚至还不是刺客,游荡在街上,像现在这样睡在公园里。他试着找了很久工作,但还是经常帮人打架。他没来由地擅长与人对打,就好像没来由地会说流利的俄语。他没有帮派,或许有过,但那些人都怕他。他出手像疯子,醒了又像个傻瓜,稍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无法自控,但他们还是让他去打架,赢了请他喝酒,反正从没输过。他进过几次号子,又因为精神原因被放出来,没人是他的对手,那时候他的家在街道上,有不把他当人的朋友,有酒,或许还有叶子,日子像做梦,偶尔醒的时候就塞上酒精和薯片,醉倒在住处的地板上。刺客,阿布斯泰戈,虚假的命运,都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。

   他躺了一会儿,感觉雨水快要把自己浸透了。外衣就像一只巨大的深色塑料袋,内外都湿漉漉的,他站起身抖了抖水,衣服不吸水也不沉重,果真就像塑料布一样,让水从各处淌着流走。那些卡在他脑子里的声音都消失了,他仍然能看见他们,但远没有那种天旋地转的恶心和虚无,就像站在一条光线柔和的走廊里,他脑中的景象镶成一些画框,色彩浓重,列成一排堆在墙根上。其中有他的,也有其他人的。他只回过一次莫斯科,也没有去过彼得堡,但他认得那里,他家人的故乡。在过去的日子里,他一直试着与那里剪断联系。他嘲讽尼古拉,后来又领着人屠杀刺客。他开枪,向着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。做个圣殿骑士没什么不好,他经常这样劝自己,韦迪克是个好人,宋也是,露西也是,里佐也是。他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些人,但至少有的时候如此。他流着刺客的血,脑袋里插着圣殿骑士的精神,他绝不是什么财产,什么物品,既然他生来就注定要杀人,他更想这些血是为了他爱着和爱着他的人。

   但世界总变化着,去年他打死了汉娜之后,一切就向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塌陷下去了。他说不出自己的悲伤。他会爱吗?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这个幸运?他躲在记忆的虚像里,从彻底丧失个人意志的幻觉中寻找慰藉。伯格一度让他的思路清晰起来。他从未向宋提起,韦迪克也对此一无所知,或许有监听,但他不在乎,他只在那一次向外人口无遮拦地说出那些话。那个人像是镜子,照出一把比他自己精准千万倍的枪。金属冰冷沉重,他却知道血的炙热,呼吸的温度。那个人是冷的,但他也可以是一块被锻打红热的方钢,冲床下的每一溅火星都可以是冗余的人血,风炉里煅烧的则是被剥下的骨肉。他太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,他就是那样被生产出来的,那个人,那些在机械的筛网里被清洗的人,也都躺在同一条流水线上。

   那一天他凭空清醒了一次,想要把那个自以为能主宰命运的人从流水线上扒下来,但是没有。幻觉的枷锁根深蒂固,他曾经一度自以为是天启者,正如同这个人自以为自己是死神。傲慢致死,镜像般的重现让他难以不说出警示,于是这个人出现的时候,山洪就仿佛突然有了豁口,在一个对方不屑反驳的契机里兀地倾泻而出,泥沙俱下。他从来没那么干脆地输给过别人,也从来没那么干脆地讲过真话。事后他好像跑出基地喝了两杯,多他妈的好笑,骑士团里最真诚可信的联系,居然来自一个把自己三两下揍垮在地上的陌生人。

   但也只有那一次。没有人再提,也没有机会再说话,就好像火柴熄灭前的闪烁,次日清晨便有人冻毙于风雪。命运重新噤起声,他还是那条追杀戴斯蒙的猎犬,又或者是马戏团帐篷里蹬车的棕熊。雨水从领口灌进去,好像灌进未扎口的垃圾袋。他把自己拎起来,裹紧衣服,走向路边的夜班公交站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还带着宋给他的公交地铁卡。他不愿意用公司的车,在费城休整的时候,这基本上是他跑出去的唯一办法。他在路边杵着,放过去一班,过了好久才等来另一班环线。车厢里没有别人,他刷了卡,计价器没亮,他又试了几次,司机也没说什么,他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水珠从窗玻璃上滚落,像是晶莹细腻的星砂,窗外的高楼与街灯全都深深插进浸水的大地。一些便利店和餐馆的门头还亮着,防护栏和锥形帽排在路边,一些工人正在维修井盖。天色越来越暗,灯、建筑、人、街景,全都褪去颜色,模糊着融化进茫茫雨雾。昏暗之中,他只看见那些灰白色的巨大轮廓拔地而起,一座挨着一座,擎着天贯着地,像是大片砖石垒砌的坟场。他无端感到恐惧,于是把头枕在车窗上,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。在梦里,他来到一片鲜花盛开的墓园,人们围绕着一块相比之下稍显简朴的石碑,敬礼,哭泣。他走上前,盯着那石碑看了好一会儿,却没有找见墓主的姓氏。在那个名字的后面,一架刀功犀利的十字遮挡住了石料的大半。他一下明白过来,忽然大步冲出人群,捡起碑前满堆着的鲜花,奋力向人群砸去。他断不想死后都被人这样摆布,更何况那之中并无他认识的人,汉娜死了,露西死了,韦迪克也死了,伯格绝不会来这里,他绝不想在梦里榨取别人的亡魂。车停了下来,报站的提示音是他熟悉的广场,他轻声笑起来,站起身,挺直腰杆走下车去。衣服还湿着,头发还滴这水,地上没有留下一个鞋印。

   他在自己睡过的长椅旁边俯下身,伸出手在上面写写画画,然后再躺到上面安然睡去。从此之后,每个圣诞节前夕的雨夜,都有人在里滕豪斯广场的树林里看见一个徘徊的穿棕色皮衣的影子,用透明的手指在公园长椅上写字。那字只有一行,似乎是不知道给谁的消息。后来有好事者专程前去拜访,亲眼见到字迹像凝结的血块一样在雨中擎着不落,连四周的雨水都被映得泛起深红。

   不要怀念,不要哀悼,丹尼尔一遍又一遍地写着。他仍然难以悲伤或哭泣,但他不想成为一个符号。他的墓碑还在遥远的彼岸立着荒芜,机刻的十字缀在名字后面,僵硬却精确地复述着他的命运,机械地激励着,警示着。

   他还能说什么呢?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,却连死后都没有甘于普通的资格。

   最后一滴血流尽,影子消失进雨里,好事的人群满意地离去了。

  

-end-

  

感谢各位看到这里。

  

一个注释,丹尼死后埋在罗马的Non-Catholic墓地,碑文上没有姓,只有名字和一个十字,“Daniel ✟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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